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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陆清婉点的菜式都是那些比较难做的，所以后厨迟迟没能上菜。
齐修然开口，浑厚低沉的嗓音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意味。
“一时半会也不能吃得上饭，来喜，去点个小曲。”
徐凌的脸蓦然地沉了下来。
若这种单纯男人的场合，点个小曲自然无伤大雅。但自家媳妇儿还在这边，这点小曲就颇有轻浮了。
来喜得令，果然去寻了一对拉二胡的父女。
中年人头发黑白相掺，女子正处妙龄，低眉顺目地走进梅间拉起二胡来。
食记的酒楼是不允许这些卖艺的人进入的。
只是吃个饭而已，重头还是在吃饭上边，又是弹曲又是吹啦的，不好管理。弄得那么风月，万一还发生了点什么事多尴尬。
这种桃色纠纷，向来是陆清婉等人极力避免的。
一曲悠扬婉转，曲声如诉如泣。
齐修然阖目倾听，俊朗的眉目稍舒，一曲完毕他睁开眼淡淡地说道：“赏。”
来喜给了这对父女一锭金子。
可能是金子沉重的份量令人惊诧，又兼之这个赏金的贵人外相俊朗贵气，出手不凡。二胡女扶着胡低眉走过的时候，忽然朝着贵人摔了一跤。
让贵人扶起，再脉脉含情地冲他看一眼，以期引起贵人的怜惜之情。
这种到处漂泊卖艺的女人，素日里不知受到过多少有钱子弟的轻薄。今日乍然见到了这样贵胄霸气的男人，心跳脸红不止。
然而正要摔到他身上的时候，却被他眼中迸发出的刺骨寒意给吓住了，心胆俱裂。
陆清婉原本也饶有趣味地看好戏的，看着这个卖艺女子冲着齐修然投怀送抱，不免抿唇低头喝茶。
然而下一刻，她的脸色微变，猝不及防地被女子撞得措手不及。
茶杯倾倒摔碎在地，发出一个闷闷地骨肉撞击在桌的声音，她嘭地磕到了木桌。
陆清婉落到地上的前一刻腰身被轻轻地一揽，提了起来。
徐凌皱起眉，拍了拍自家娘子的柔发，问道：“可碰到哪里没有？”
陆清婉挣了挣被抓得疼痛的胳膊，一抽抽地说道：“肩有点疼。”
徐凌看了一眼，白嫩的一截藕臂，上面布满了一圈红痕。好在晚秋穿得厚，薄绒的锦衣护住了臂腕。他揉了揉她的肩，没发现有啥筋骨错位的，便放下了心来。
他目光微扫，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移出了半个位置的齐修然，搂住了自家媳妇放在腿上，命人去取了药膏。
在那一瞬，齐修然已然前倾了一下身子，动作比意识快上半分，差了半点的距离就能将人扶入怀中。
然而没有预料中的软玉温香，被动作更快的人截了胡。
他不知是恼怒还是算账，脸倏尔沉了下来，言语淡漠却不威自怒：“来喜，把这个人带回去。”
弹拉卖艺的女子实则最惨，没有人垫着反而被徐凌毫不客气地拨开了，结结实实地坠到了地上，听到贵人这句话，浑身瑟缩地颤抖。
不敢置信地夹杂着惊喜地看着这位贵人，连身上的痛也呲牙咧嘴地忍了下来，欢欢喜喜地抱着二胡跟着下人走了。
来喜鄙夷地将这个愚笨女人拖了下去，冷哼了一声。
接下来的日子，有得是你的苦头尝。带回去这种说法不过是留给雅间内另两人的委婉的交代，否则闹得痛哭流涕的多倒人胃口。
陆清婉揉了揉肩胛，忍着疼，吸着气儿地对自家相公说道：“不用揉了。”
徐凌刚刚是听到了她的肩撞到硬实的木头上的闷声，那个卖艺女子的冲撞力全都落在了她的身上，磕碰到的全都是自家的媳妇。若非是他把人拨开，及时揽住了她，这会她怕是都掉眼泪了。
梅间木桌所用的还是最硬实的金丝楠木，纹理紧致细密，磕上去声音闷实轻微，能入他的耳听得到嘭的一声，确实是磕得很厉害了。
徐凌下颚紧绷着脸冷得要紧，若只是两人用饭他当下就想拨开她的衣服查看一番了。
齐修然右手紧握着，狭长的凤眼露出寒意。
“既然菜还没上，不若徐知府给本宫汇报当季的政务？本宫对前几日徐州上下大片丰收的事情极是感兴趣，”
齐修然头一次在他们面前用上了“本宫”这个称呼，陆清婉愣了一愣。
他乃是圣上册立的皇太孙，过继到太子膝下的继承人，确实有唤这个称呼的资格。但在眼下的这个场合提起，便是挑明身份，以势压人了。
徐凌不紧不慢地给自家媳妇揉了揉，唤了阿乔一声。
阿乔摸了把额间细密的汗珠，“嗳，公子我来了。”
徐凌轻描淡写地说道：“替我把它念给殿下听。”
陆清婉的眉心不期然地跳了跳，握住了自家男人的手。这人上午的时候才刚写完的汇报奏章，连吃饭也把它带上了？
她的目光一转，看见阿乔擦汗的动作，心下了然了。
这怕是他方才同她提起去点菜之前，令阿乔折回府上取来的。
“你这千回百转的心思呐。”
她轻声地覆在他的耳边说道，此时还坐在他的腿上，有一种逾越又冒犯的大胆。
不过徐凌放在她腰间的手还未撒开，松松地揽着，一副照顾伤患的模样。
虽不合规矩，却在情理之中。
人伤了都还陪着殿下吃饭，赤忱之心可昭。
然而齐修然命徐凌汇报政务，那又是另一个严肃的事了，绝不能再搂着妻子妥贴地伺候着了。
阿乔脆生地一字一句开始念了起来。
“霜降前两日，徐州秩序收毕粮食，喜丰收，大幸。中以薯之获甚丰，亩产均两千斤……”
短短的千字一篇的奏章，阿乔细细缓缓地念了一盏茶的时间。
徐凌仍抱着自家媳妇推拿揉捏，清俊的面庞无一丝挑弄之意，紧绷着的下颚泄露出了他的不虞，时不时的推弄更是让人看着刺目。
虽然徐凌也没有做其他的事情，仅这样将媳妇抱坐在腿上，不必再做什么。一股淡淡的温馨和似有若无的暧昧便溢于言表。
来喜便是眼瞎，都能察出殿下的不虞来。
他待阿乔汇报完毕后，用尖细的阴柔声音严肃地提醒：“徐大人，在殿下面前不可无礼。”
徐凌一挑眉，轻描淡写地说道：“是吗？在下以为这是这是殿下回馈我夫妻二人才设下的宴。”
“正巧在下的内人身体不适，恐怕不能尽兴享用殿下的一番美意——”
“上菜。”齐修然沉声地说道。
陆清婉过了那一阵痛后，加上徐凌得当的推拿，已经感觉不疼了。
之前她是觉得徐凌和齐修然可能意见不合，所以互不相干。
这会看起来，倒是齐修然故意针对她相公，使劲儿地在暗地里给他使绊子。
那天落到地上来的杏黄圣旨里究竟写了什么……该不会是派遣邕州的调令吧？
她淡淡的蛾眉微蹙了起来，心里隐隐担忧。
在这一片繁乱复杂的心思里，陆清婉随意地用了几口饭，吃了碗佛跳墙便饱了。
这顿丰盛昂贵的盛宴在沉默之中结束，徐凌喝了几杯温烫的毛尖，慢慢地品着。
齐修然用完饭后，狭长的凤眼宛如泼墨，浑厚的声音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味道，“来喜，给夫人送支紫玉断续膏。”
徐凌含笑地收下，并不拒绝。
晚上沐浴过后，徐凌躺在被窝里掀开自家姑娘的亵衣，拆了那支紫玉断续膏，略嗅了嗅。涂抹于手搓至于发热，揉进了她的肩上。
原本白日察看之时它还只是稍红了而已，到了晚上便淤青了一块。
白皙莹嫩若削的肩，染上了一片青意，宛如一块绝世好玉被摔破了半边。
徐凌抿着唇沉默不语，缓缓地揉着。
陆清婉亲了亲他的唇，含笑地道：“可以了，明天就不疼了，多谢相公。”
徐凌看着掌下乖巧柔美的小媳妇，怜惜地含住了她的唇，将她的安慰之语吞入腹中，含糊地道：“下次这种事闪得快点。”
“天天教你练剑，手脚还如此愚钝，孺子不可教也。”
他敲了敲她的脑袋，教训道。语气带了一丝浅淡的无可奈，像是对待不争气的学生一般。
他只是稍指点了一下陆清石招式，小舅子便如会贯通，几天就琢磨出来似模似样了。他费尽心思日日教导自家的媳妇，感觉像是雕朽木一般。
于陆清婉之前，他从未曾教过女人练武，也不知别人是什么水平，难不成女人都是像她这样的？徐凌剑眉微皱，盯着她。
陆清婉敲得轻呼一声，眸光盈盈似泣，含羞带怒的。
“相公你的标准之高，是小婉无法企及的。我大约是……真的没有这个天赋。”
“嗯，睡觉。”
徐凌又亲了亲她，服完药后将她的亵衣拉了上来，温热的身躯贴紧了她，驱散了她一身的寒意。
陆清婉舒服地蹭了蹭他，安心地阖眼沉睡了过去。
入夜，齐修然也睡了。
梦中得一佳人，浅笑婉兮，盈盈的杏眼似嗔含怨，捧着浆果蜜露，纤纤细指如削葱似玉，低声地唤着他相公。
他不受控制地握住佳人的纤指，热汗如注，轻易地便泄了一回，食髓知味却胸涌着一股挥之不去的烦躁。
他猝然地醒来，触及被衾才发现身下冰凉一片。 屋内长明的宫灯柔和地撒下一片橘光，照得他俊朗的面庞，半面陷入阴影，明灭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