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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修然的人脉之广，是徐凌无法预料的。
仅仅几日而已，他便查出那肥料、那些机器全都出自徐凌之手。
底儿兜不住了，徐凌头疼地揉了揉眉心。他们这些人钻研新物件，择地都是很隐秘的，且用的人全都是来自幽州台的工艺匠人。
保密的程度严密到连自家的媳妇儿都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去哪里干。加之他下乡较为频繁，行踪到也能掩饰一二。
这个四皇子，着实比他预想的要复杂得多。
“殿下喝醉了，让人送回去吧。”
齐修然沉着脸，不威自怒，分明唇角是上扬的，浑身笼罩的低压的不悦。
这样俊朗宛如天上曜日的男人，天生便具皇家的贵胄之气，今日坐在这里同一个小小的地方官对饮，已是屈就。徐凌竟然还敢欺瞒于他，这对齐修然来说是一种挑衅。
他的左右侍卫亮出了精刀，在月色下泛着粼粼的寒光。
徐凌倏然地笑了，拇指轻叩酒杯，“殿下这是何意？”
陆清婉也被吓蒙了一会，握着男人干燥暖和的大掌，沁出薄薄的湿汗。她微微地反握住男人的手，安抚道：“我去捡捡。”
“殿下的圣旨不甚掉落地上了。”
她温声地说道。
这种杏黄色的圣旨，外边绣五爪蟠龙，陆清婉一眼就认出其实乃出自太子之手、代天子而下的圣旨。圣上那么忙的人，怎么可能会关注徐凌这小小的地方官。
怕是这个皇孙从刚来之时，便早已有所准备，求太子赐下旨意。真是一开始就把目光投在了自家相公的身上。
她提起裙摆，走到齐修然的面前，盈盈的杏眼儿波光潋滟，嫩黄色的齐腰襦裙宛如流水，俯身拾起圣旨。
美丽的人总是吸引目光的，淡淡的香气扑鼻而来。那对宛如秋水的眼眸如点漆，冷冽幽深，令齐修然有那么一瞬的恍惚。
陆清婉低声地说道：“殿下可是忘了阜城之过？”
“得饶人处且饶人啊。”
她说完后恭敬地将圣旨递给了他，杏黄的圣旨稳稳地落于他的手中。
阜城乃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地方，但却是齐修然这辈子的污点。当初他的亲叔叔在金陵城下率领叛军攻城之时，便是拿它来攻讦守城的齐修然。
令齐修然心神大震，指挥有失水平，最终殒命金陵。
陆清婉看着齐修然惊愕旋即一瞬间泛起冷意的眼眸，含笑地说道：“我家相公向来温良和煦，脾气好，为人刻板不善斡旋，并非殿下的良人。”
“殿下喝完这顿酒饭，便回客栈好生歇息吧。”
清凌凌的女音幽静宛如一管凉水，甜润清冽，于齐修然来说却是心口一震，满心的透凉。
陆清婉说完之后，让阿乔把人扶起，送回客栈。
“你……是何人？”
其实齐修然当初在府衙同她搭话，这次又凝视地盯她，不外乎是陆清婉的这张脸他寻出了一丝熟悉的痕迹。
长得非常像……画中的某一人。尤其是那对眼。
天人之姿，凌寒独傲，若陡峭青松，一双寒星似的眸子镌刻画上，郎艳独绝。多少人心中钦佩的战神。
他年少之时极为渴慕太子当年随圣上南征北战，但太子却摇头，含笑地给他指引了另一人。
“同将军比起来，我又算什么？”
然而这对宛如寒星般的眼眸出现在女人的脸上，却如盈盈秋水，春杏暖人。
徐凌在一旁看着齐修然盯着自家媳妇看，看得眼睛都发直了。心头极为不悦。
“小婉把圣旨还给殿下了，还不快回来。”
徐凌把人拉到自己身后，瞧着齐修然那仿佛陷入回忆的苦思冥想的样子，脸也冷了下来。
阿乔顺着自家主子的命令，手脚有些发抖地去扶贵人起来。
贵人身后那俩个带刀的侍卫，怒目倒立。
“罢了，今日多谢徐大人款待。”齐修然薄唇倏尔地勾起，狭长的目翻起晦暗，宛如泼墨。
徐凌冷眼看着人离去之后，拉着自家娘子回了寝屋。
屋内一片温湿的暖意，一股热气从净室里传出来的，是陆清婉吩咐下人替徐凌备下的洗浴热汤。
他将自家媳妇搂入怀中，用下巴微微地蹭了蹭她发顶，低沉的声音里透出一丝无奈。
“娘子嗳，以后莫要去招惹这种人。”
“他心思不正，惹上了就甩不开了。”
徐凌也知怀璧其罪的道理，自幽州台知道他身上所具的本领，几个年老的长老哪里都不去，偏陪他守在这不毛之地。
陆清婉点了点头，脑袋被迫埋在他的胸膛，含糊地嗯了一声。
面对这个皇孙，她其实并不怎么怕的。毕竟她可是比他多活了好几年的人，他所经历的阴私、宿命她全都懂。作为一个过来人，心里藏着这么多的秘辛，这日子过得实在也是提心吊胆。
徐凌指尖微微摩挲了片刻她滑润的绸发，将其繁复的发髻拆了下来。
“娘子就寝吧，时间不早了。”
徐凌解开了她身上的襦裙，找了身薄棉的亵衣递给她。自己也取了衣裳走入净室，沐浴洗漱。
陆清婉钻入了被窝，耳边听着里边模糊的流水声，闭眼很快便睡下了。
齐修然沐浴更衣完毕后，阖眼便浮现起了香软温甜的一幕。
女人柔白如玉的手握着圣旨，硬塞入他的怀中。
被人揭了他耻于见光的污点，他必要灭口夺命的。近在咫尺，拇指只需稍稍用力便可掐断她的生机。但在下一个瞬间，齐修然改变了主意。
那么纤细优美的脖颈，粉腻莹润，温柔暖热，掐死了岂不可惜？
如此佳人，且长了这么一对他敬慕的妙目，却不知承欢于身下是何等滋味？这么一想便令他起了酒后的反应，小腹燥热。
齐修然经历了阜城之事后，便从此禁欲清修起来，这一夜被挑起了兴致难免起了男性正常的绮念。睡前便点了个姬妾伺候。
红帐翻浪，身下的那人杏眼盈盈泫泫欲泣，齐修然发泄完后便觉索然无味，起身翻起随身携带十几年的画册。 粗粝的拇指轻抚，画像之中的将军一对寒星眸冷冽地直视着他，玉人之姿，郎艳独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