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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5章 295摸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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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5章 295摸骨

    周福安他娘是带着他改嫁来周家的,被先头的那个夫家磋磨得太厉害了,身子虚劳,改嫁了后没享了几年的福就撒手离去了。养父性子软忠,他娘在的时候倒是对他挺好。等人没了,家里多出来的这张嘴就变得十恶不赦了。周福安小时候差点没被溺死在尿缸里。

    徐先生闻言,默然不语了。伸手便剥起了青菜,若是周福安未至,这一把青菜便是他的晚饭了。

    周福安在床上眯了一觉,醒来之后便闻到了红薯饭的香气。

    他看了眼徐先生清淡的饭菜,一把青菜,两个煎蛋,饭是拌着红薯煮熟的。周福安的浓眉皱了老深,一言不发地跑到了外边去。

    过了两柱香的时辰,他捡回了两只鸡来。

    徐先生错愕地看着周福安:“山里的猎物,不好打了。”

    周福安嗤地道:“傻老头,读书读得傻了吧,你以为这是从山里打来的?”

    眼下这种饥荒年,即便是留南村的粮食够吃,但附近的几个村子仍是食不果腹。村民老早就打起了山里的主意,什么野山鸡山鸭、野兔、鹿、羊、野猪这般的能猎到的几乎都猎干净了。

    哪里还等他来猎。

    这两只鸡,全是陆家散养在山头的。刚褪了毛的,个头不太大,嫩得很,身无几两肉的,一顿烧了两只吃还不够他过瘾。

    徐先生也意识到了,念叨着:“这般夺人口粮之事也不义,福安放回去吧。”

    周福安淡淡地道:“你就安心地等吃就好,啰啰嗦嗦一堆听着烦。这是食记养的鸡,老子辛辛苦苦奔波卖命,不至于这几只鸡都吃不了。”

    他说完后,到柴房盛了盆滚烫的水来,掏出锋利的刀一抹了鸡脖,用碗装好流出的血,手脚麻利地剥着毛。一点儿也用不着徐先生插手,自个儿便做好了一顿炒鸡肉。

    嫩鸡肉的味道甘甜软滑,周福安吃得满嘴向,也给默默吃素的老头子夹了好几块肉,哼笑道:“孝敬你的。”

    “给你的那些银子,全都扔水里了?要不是回来看见你还住这破草屋,我还当……”话说到嘴边,周福安便停住了,转了个话头继续道:“改明儿我捉个十只八只的鸡鸭回来给你养着。反正你种的那片菜地自个儿也吃不完,等鸡鸭大了,每天吃几个蛋,吃不完拿到外边去换钱。”

    “好歹也是一介秀才,至于混得那么凄凉?陆家的束脩没发到你手里?”

    徐先生说:“钱都是够的。”

    他这么一说,周福安嗤地笑了一声,便知这老头是又拿银子干点别的事了:“自个儿穷得跟腚都是光的,还顾得上那点怪力乱神的事?那玩意能吃饱肚子?真是迂腐,愚蠢。下次别老子的血汗钱白白贴给别人,老子不爽。”

    他说着,把碗重重地砸到桌上。

    徐先生微微地笑:“你给的银子,老夫都给你好好地存着,你若是要,给还了你便是。”说着他便欲起身,去屋里取钱。

    周福安恼怒地把人给摁了下来,硬声硬气地道:“吃饭。”

    徐先生便夹起了碗内的切成均匀大小的鸡腿肉块,吃了起来,吃得雪白的胡子上沾了酱也浑然不知。

    用完饭后,徐先生便捏起了周福安的手掌骨,耐心地寸寸捏了起来。

    面色不虞,沉吟道:“跟以前有点儿不太一样了。”

    周福安嗤地又不屑地笑了声,懒懒地道:“怎么个不一样的法儿?”

    神神叨叨的,若非他是教书的,换件道袍倒是可以充个半仙人了,没人会怀疑,这才是老头子的本质。书教得一般般,摸骨却摸得麻利。

    徐先生说道:“天机不可泄露,知道了于你也无益,倒不如从未知的好。你且切记,戒骄戒躁,惜福惜命便好。”

    “那你摸徐凌的骨,摸出了啥来了?”

    徐先生摸骨看相,也是得看人的。周福安跟了他这么多年,除了私底下见过他给自个儿摸骨看相看掌纹,在学堂里还没见过他给别人看过。

    不过,徐先生倒是也收养了徐凌一阵子。这样相似的经历,若非是他对徐凌的骨有所兴趣,哪里肯把人领回来住。他可不是那样大方的人。

    徐先生肃着脸,面无喜色地道:“摸不出。”

    “不想说便不想说,啧,老子也不稀罕听。”

    周福安念了老头一句,拎着衣物去河边洗澡了。

    周福安原也不唤福安这个名,原名周二蛋。尚在襁褓之中便被亲娘带着来到周家,之后按年纪重新排了个份,囫囵地取了这么个名儿。

    某一年在山下放牛,伸手搀扶住了差点滚下河里的徐先生。这一搀,被这老头捉住手里里外外地摸了个透,自此以后被他带到了学堂里,读书认字。周福安还一度有些感激自个儿那对死鬼爹娘,给他生了这么一副骨。

    若非后来被老头带上了山住,恐怕早就被周家的大哥摁着溺死在尿缸里头了,哪里还有如今这条命来享富贵。十三岁的那年老头说命格太硬,二蛋这名字压不住,取福安两字压一压这条衰命。

    徐先生说:“过了今夜,你便回去吧,老夫这里还要住一个孩子,容不下你了。”

    周福安折了根甜草,吮吸了一下味儿。舌尖尝到是熟悉的甜,才放入口中嚼着的。

    他黑沉大如牛眼的眸中闪过了一抹讽意,洗完了澡,吹着山风浑身泛着凉意。他掏了掏衣裳里踹得热了的银子,悄无声息跑到了徐先生的书房,藏在了老头书桌上的笔筒子里,硬硬的装了得装不下了他才掏回剩下的银子。

    次日一大早,天还未亮,他便已经悄无声息地走了。

    陆家押运粮食的商队很快便整装待发,伙计浑身精神抖擞地骑在马上,就等着领头的周管事号令出发赶路。

    周福安从狗窝里把两条狗拎了出来,拍了拍它们的脸。

    “醒醒,别睡了,赶路!等到了再给你吃个够。”

    他从油纸包里拿出了两条还带着热香的炸鱼,扔了几条喂狗,自个儿也吃了几条。这是陆家的厨娘今晨儿刚做的,手艺虽比不上陆姐姐,吃着也是挺香的。

    小黑很快就吃完了三条,锋利的牙里滴着涎水,虎视眈眈地盯着周福安手里的那一大包银鱼看。

    周福安拍了这条馋狗一掌:“先干活,别想白吃粮不干活。”

    小黄也馋得喘着粗气得盯着周福安手里的鱼,掉口水。

    啥模样的主子,就养出啥样的狗来。看这两条馋狗虎视眈眈的眼神,周福安便想起了陆清石那一脸的傻馋样儿。他把炸鱼一收,揣进了怀里,翻身跃上了马背。

    哧溜地一轻鞭,马蹄清脆地响起,车队轮子咕噜咕噜地负着沉重的粮食上路了。

    周福安走了两天的路之后,才堪堪地走到徐州城郊,他把新炸的鱼全都喂给了两条狗吃。跑了两天山路的狗也丝毫不见疲态,寒毛立着,威风凛凛,双目炯炯有神。

    他把路上让人捉来的鱼全都用大油锅炸了,将早已配好的香料涂上,每次出车队他都是用这个法子勾得两条狗给他开路。

    他撸着狗毛道:“你们看着挺厉害的,咋上回就让人差点一窝炖了吃肉了呢?可见,狗是不能贪吃的。除了我和你家主子喂的东西,还有你们自个儿捕的,其他一律不许吃听见了没。”

    “吃完了这顿,就去庄子里守着吧,轻点进去,别把人给吓到。我没闲工夫带你们去了,你们懂怎么走吧?”

    小黄吃着吃着,用鼻子顶了顶周福安。

    周福安给它顺了顺毛,懒懒地道:“还是黄妹乖,你多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