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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4章 294福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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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4章 294福安

    周福安捂着脑袋的手放了下来,把嘴里叼着的草给吐了出来:“哪个教你这样用棍子招呼人的?”

    白蓉把手里的擀面杖一扔,脸上闪过了一抹不自然。她想起那些日子闯进陆园里的小偷,把他们半个余月的口粮都偷走了,让他们喝了好长一段时间的清粥。

    此等可恶的蟊贼,上次偷了还不够,还有胆子再来?

    白蓉这么一想,立即理直气壮了起来:“偷窃罪,按律法是要被扭送官府的。我立马叫人来捉住你,看你知罪不知罪。”

    周福安嗤了一声,懒漫道:“你看着我像小偷?”

    他走上前两步,敲了敲身旁的一座绣架,翻个白眼地道:“这些看见了没。”

    陌生男子猛然地靠近,他身上一股浓浓的独属于男人的味道浓烈地扑鼻而来。尤其还是这样的高大个,语气懒漫、眼神带风地俯视着人的时候,令白蓉心生一种危险的感觉。

    周福安刚想说自个儿是来给她们来换绣架的,谁知话还没说完,就见那女娃叫唤了起来,转身跑了起来一溜烟就想要跑了。

    他吃痛地揉了揉自己的额,啧了一声。

    真是流年不利。

    他大步地往前迈了几步,追了上去,把人从后颈提溜了起来,像是训兔子似的:“能耐得你,跑、跑什么?我能吃了你不成?”

    周福安皱着一双浓眉的大眼,怒视着人的时候,眉宇倒竖,浑身的肌肉结实得像块石头似的。

    他训斥的话音刚落,便听见了这粉砌的小女娃扯着嗓子叫了起来。

    周福安大掌捂住了她的嘴,脸色更难看了几分:“别叫,我不是什么小偷,刚才是装绣架,装完了在学堂里瞌睡了一会。我这被无缘无故地打了几棍子的都没哭,你哭、哭啥劲儿。”

    他说着瞪大了眼睛,几滴滚烫的热泪便掉到了他的掌上。

    周福安黑着脸,更加攥紧了她后颈的衣裳,说道:“收住眼泪,我就把你放下。”

    白蓉自幼过惯了安逸的生活,纵使是中途经历了流浪奔波,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更不提被这样一个陌生且又凶神恶煞的男子提了起来。

    那股属于男人强烈的味道包围了她,白蓉想起那些途中被莽汉玷污了的侍女,眼里闪过一片阴霾,泪水顿时不争气地便滚了下来。

    周福安把人给放了下来,淡淡地瞥了人一眼,看她跟呆鹅似的双腿钉在了地上。他不耐地道:“就这样,别乱嚷嚷。”

    谁知话音刚落,那女娃便大声地叫嚷了起来。

    不多时,五六个大汉便扛着锄头赶了过来,后边缀着一个中年干瘦的管教妈妈。

    管事妈妈一把将白蓉搂紧了怀里,怒瞪着这个蜂腰虎背,英朗痞气的男人。

    周福安坐在椅凳上,旁边一个上了年纪的赤脚大夫给他涂抹上药包扎。

    屋子里是面面相觑地新管教吴妈妈,还有白蓉。

    他不耐烦地看着一旁给他连连道罪的管事,指着外边的马车道:“外头有一车的粮食,是陆姑娘让我分给陆园的,让你们分给那帮小萝卜头吃。得了得了,别老摸着老子的头了,脑袋都被你捋出个窟窿来了。”

    嘶——

    他刚说完,便疼得呲牙咧嘴。

    旁边小脸布满着泪痕的女娃被新来的管教妈妈推到他面前,催促地道:“快给周管事赔个不是。”

    “这丫头怎么跟锯了嘴儿的葫芦似的,一声不吭。”吴妈妈转脸赔笑着同周福安道。

    周福安摆了摆手,让这里里外外的人全都出去。

    “得了,把这丫头领下去,没啥要紧的大事。”

    周福安没耐心等大夫磨磨蹭蹭,一把夺过了金疮药,撒在大掌里用力地涂抹在脑袋上,呲牙咧嘴地包上了走出了门。

    吴妈妈转身同白蓉说道:“你知道他是谁么?”

    “他可是咱们陆姑娘的左膀右臂,邓州的掌柜。平时走南闯北运货的都是他,在陆姑娘前也得脸,亏得人不计较,否则有得你吃不了兜着走。”

    “好好洗把脸,回房里睡个觉,看这张小脸哭得花成啥样。”

    吴妈妈盯着女孩的这新嫩宛如花蕾般初绽颜色的脸,这世道若是流浪在外边,早就遭殃了。难得留在陆园,好吃好喝地供着。要是真惹了那位周管事,指不定撵她走也是一句话的事儿。

    她叹道:“总归人也是好心来给咱们安绣架送物资的,你打了人原也不对,趁早找个时间再跟他赔个不是吧。”

    白蓉眼底露出淡嘲,搁以往这般芝麻小的管事业不过是奴才一个。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却得要她亲自去赔礼了。

    白蓉点头,清亮的眼眸里多了一抹阴霾。

    周福安因为伤了脑袋,不得不在家多歇息了几日。况且这几天日夜星驰,人疲马惫的,周福安便放了伙计们几日的假留在乡里歇息。

    他在家中养伤也不得安宁,嫂子凑到了他身侧,朝他伸出了手。

    “这个月月钱该是不少吧?爹说家里就要无米下锅了,小叔该是得拿些银两来救荒了。你们食记的油水可不少,村里去干活的每月挣来的月钱可都有好几两了。你这大小也是个管事的,怕是得了不少吧……”

    周福安撤退了一丈远,视线落在她饱满的胸脯上,傍晚的屋子尚未点起灯来,隐隐约约地朝得那露出来的一点儿肌肤泛着白光。空气中隐隐传来粗劣的脂粉气味。

    令他下意识地泛起一股厌恶,他还真闻不惯女人家那股浓烈粗糙的脂粉味。

    周福安推了一把,懒懒地道:“嫂子,我哥还没死呢。还有别问我要钱,连我爹都不敢惦记我的钱,你算老几?我缺你们吃短你们穿了?”

    周大嫂恨这小叔不识风趣,咬了咬牙道:“二蛋,我不信你一点想法都没有!你、你以前还偷看过嫂子洗澡。”

    周福安皱起眉来,刚想骂一句别乱说话,旋即想到了小石头以前惯爱捉弄人,这种事十有八九逃不了他弄的,便收住了话。

    他不说话的样子令周大嫂看了还以为是他心虚了,默认的。旋即便扑了上去。

    没想到她这妇人竟怀有此等下流的念头,周福安目瞪欲裂,提起腿来一脚便蹬到了人的心窝口上,把扑上来的人给踹晕了。

    “晦气。”

    这碰上的都是些什么鸟事。

    周福安满脸怒容地走了出去,连外衫都不耐烦穿了,露出了两条肌肉结实的胳膊。

    刚走出来便看到了一个黑眸沉沉,眼色郁郁的小丫头迎了上来。

    “给你赔罪。”

    一脸不情不愿的,拉长了脸倒像是他欠了人似的。周福安怒气未消,不威自怒地注视着这丫头。

    白蓉将东西扔入了他的怀中,转身便溜走了。周福安刚想捉住人问几句,却不想她却如此嫌弃他至此,撒丫子溜得挺快的。

    捏了捏手里的一包鼓囊囊的东西,周福安不紧不慢地拆开来看,却是好几块现做的馅菜大饼,热乎乎的烫人。他走到马厩解下了追风身上的水壶,就着凉白开,吃起了白得来的饼子。

    吃完之后,回到那个砖瓦砌成的气派的屋子里,胡乱地打包了行李走了出去。

    他走到了山脚下,那有一间堪称简陋的屋子,他推门走了进去。里头住着一个白发的老胡子,却是原来村中学堂的徐秀才,也就是他先前的先生。

    徐先生看着他一脸的不豫,捋着山羊胡道:“一身的戾气太重。”

    “老头,借住几日。”

    周福安说完后,自顾地脱了鞋,上了屋内的另一张空床很快便躺了下来。

    徐先生半晌才低声地道:“福安,你这一生亲缘福分淡薄,茕茕独立,命硬克亲克己,当是惜福才是。”

    周福安嗤地吐了口气,粗粝的大指用力地指着外边道:“一帮跟老子没半点干系的人,给钱给粮地好生养着,这不算惜福还算个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