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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7章 247营救
“我命令你，去睡觉。”陆清婉的语气重了几分，用着不可反驳的语气。
“若不养足精神，去了也是白送命。”
陆清婉若有所思道：“山贼土匪，可不是那么好供人驱使的。有所图谋，还没有收到利益前，石头便不会出事。”
她掩去了背后是范氏下的毒手的事实，没告诉谢泉。就怕他一介武夫脑门冲了血，冲动之下去上门把人给弄死了。
“你现在要做的事，就是安心去歇息，把精气神都养回来，否则你这幅样子去了也是拖人后腿。”陆清婉不客气地说。
可把谢泉给气急了。
他年轻那会背着几十斤重的粮食，加上铠甲数百斤还能连夜奔袭。这点奔波算什么……
但是他对上了自家姑娘清亮逼人的坚定的眼神，不由地气短。
他应了一声，回去乖乖地闷头大睡，他确实有两天两夜不曾阖眼了，到底年纪大了。
陆清婉抿唇，悠悠地靠在窗外，抱肩看天上的云，看山那边的参差不齐的树，看光秃秃的田野。徐凌若在身边，该会怎么做。
像他那样淡定而胸有成竹的人，怕是这会就已经把人给救出来了吧。他认得的人多，脑子又聪明，身手也不错，就是什么也不做，风轻云淡的姿态也能让人感到莫名地安定。
她看着挺稳，但实际上手却一直发着汗，湿黏黏的。
等到下午的时候，她去向葛老爷求来的人已经陆陆续续悄悄到了留南村，没敢进村，怕动静大，只是蹲在林子里静候指示。
周福安清点了一下人，共有二十余人，确实已经是葛府能够调动来的所有的人手了，都穿着灰土绿色的衣服，趴伏在地上的时候，远远看去还真有几分迷惑。
他们有一天的时间，趁着这一天，夜袭东坪山。
食记的生意蒸蒸日上的时候，陆清婉需从城里、乡下来回奔波，谢泉也是忙活得脱不开身，不能好好跟在自家少爷身边。徐凌给了她一只龙猫，陆清婉由此得到了启发，也花了重金买了一只鸽子，让谢泉反反复复地训练了好长一段时间，家中的消息全靠飞鸽传信。
范氏就是想破脑袋都不会想到陆家人对陆清石的安危看得那么滴水不漏。陆清石出门的那天，城里的陆清婉便已经从飞鸽送来的信件之中知道了幼弟来城里的消息。一日若还不到，便足够引起陆清婉的警惕了。
若是搁在寻常富人家中，怕是一时半会也没有联想到出事上头来。偏就谢泉和陆清婉等人，没接到陆清石的消息，连夜就回了乡下，一刻也没耽误。
陆清婉便是抓紧这一日的空隙，带着人连夜奔去了东坪山。
夜朗星疏，伸手不见五指。
谢泉起先并不想让自家姑娘来的，毕竟这样危险的地方他也不愿让她涉险。但陆清婉坚持要去，兼之她素来主意多，比谢泉这一帮人脑子都冷静好使，带了去也能稳定人心，万一遇上了什么变化也有她坐镇。
陆清婉出去前拎了个包裹，青娘目露异色，但她却不像往时那般耐心解释。
谢泉带着葛府的人偷偷地潜上山，陆清婉和青娘在距山脚不远的地方静候消息。
“等一等，不急。”陆清婉钻出了马车，低声地朝着这帮人喝道。
葛先急不可耐地说：“还不急？恁地一帮爷们来，听这个娘们指挥。”
他只是葛记找来的师傅，性急又粗糙，连人都没看清就吼起嗓来。被周福安用手堵住了嘴，肚子狠狠中了一拳，才老实下来。
“这是我们姑娘，嘴巴放尊重些。”谢泉浓眉倒竖不悦地道。
只见陆清婉从怀里掏出了用油纸包着的东西，慢慢地展开，支起了小炉子，放入油中炸了起来。
她夹着筷子，搅动着滚起来的油，不紧不慢地问道：“你们可知石头在哪？”
众人默默地翻了个白眼，简直不想回答这个陆家姑娘的问题。箭在弦上，争分夺秒紧迫的时候，忽然被人拉住停下，这种感觉简直闹心。
葛家派来的武师全都急得干瞪眼，明明灭灭地跳跃着的火苗映得马车外蹲着的女子面如白玉，沉静婉约若山间流水，清凌凌的，莫名地有一股能祛散人心底烦躁的力量。
陆清婉不紧不慢地说：“我知道。”
原本心里也有几分急躁的谢泉，双目骤然地紧盯着自家姑娘看。
陆清婉唇边含着淡笑，雪白的皓腕利落地翻起一条炸得金黄香酥的银鱼，放入了盘中，缕缕香味幽幽从马车散了开来。
“山上陷阱良多，你们……还需一个引路的。”
众人沉默地面面相觑，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看着她的小炉里的酥香的鱼，竟是看饿了。
陆清婉看着满满一群的莽汉呆呆地立在草堆里满脸无语，不紧不慢地解释道：“石头身边有两条狼犬，其中一条唤做小黑，威猛聪明，嗅觉超乎常犬，冷静且狡猾，素来爱食炸鱼。”
在反饲喂的训练里它最出色，别人喂的东西它一概不会吃。而小黄就不同了，它傻憨得跟狗差不多。两条狼犬的跟随之下，还能让石头被劫，陆清婉很是怀疑它们是中了药。
谢泉听了陆清婉这么解释，哑然无语的同时倒是琢磨过来了。无他……这两条狼犬性子鲜明地令人无法忽视，一条贪吃忠心，一条狡猾怕死。
贪吃的是小黄，怕死的是小黑。若是敌我力量太过悬殊，狡猾的小黑极有可能不会硬碰硬，撒腿跑了。嗯……姑娘口中所说的小黑，大概是跟他认识的不太一样。
谢泉在分神胡思乱想的时候，一声嗷呜地狼鸣低低地响了起来。
黑色的半人高的巨犬身型犹如鬼魅，几十米远的路几个眨眼的功夫就跑完了。它喘着气趴在马车边，差点没有把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的一干武师吓得魂飞魄散。
炉子里的跳跃的火苗，把它庞大的身躯映得一清二楚。凶狠冰冷的目透着微微的青光，锋利的牙涎水缓缓地滴了下来。藏在草丛里的武师连大气都不喘一下，生平第一次和狼那么近距离接触。
陆清婉把炉子里炸鱼全都捞了起来，放到盘子里。吓人的狼犬默契地垂下了头，舌头一卷，把盘里的炸鱼全都吞入了腹中，眯起了眼。
“小黑，领这些人去找石头吧。”
她揉了揉小黑的狼头，小黑两只尖尖的耳朵抖了抖。蹲着的身子缓缓地站了起来，足足半人高。
谢泉激动地搓了搓手，领着一众的人跟在小黑的身后。
陆清婉看着一行人消失在夜色中，冷冷的山风吹得她心渐渐地冷了起来。她钻入了马车中，眯着眼盯着天上那轮半圆发怔。
男人说得没错，有些人是不能仁慈对待的。
若是没有留了鸽子的谨慎细微，也没有家中饲养的这两条狼犬，任凭她绞尽脑汁这会怕是也只能乖乖地任人鱼肉。她对别人心软，不见得别人能留她幼弟一命。
天黑黢黢的一片，出来之时是一更，如今是何时陆清婉也不知道了。只觉得等待的时间尤为地漫长，直到山上传来呜呜地声音。
天边灰蒙蒙地渐渐地淡了起来，变成暗沉的紫色，天空撕开了一道金光。
青娘撑着精神，一动不动地紧张地瞪眼看黑洞洞的山，企图看出个所以然来。可惜……看到的却是周福安一身狼狈地瘸着腿跑了下来。
“快走吧青娘！”
“这山上的土匪头子太多了！师傅他们没救出石头，让你们先撤！”
陆清婉摇了摇头，无奈地说：“恐怕也晚了，不如上去会一会人吧。迟早……要见的。”
约定两天两夜后东坪山一见，倒是要提前了。
青娘吃惊地看着自家姑娘，眼里流露着恐慌的同时，也被眼泪蒙住了眼。她抹了一把泪，想要挥起手来劈晕陆清婉好把她带回去。他们行走江湖多年，岂能不知，这些土匪头子一旦被惹怒是个什么后果。
陆清婉握住了她的手，央求道：“还不到最严重的时候，青娘不哭，让小婉去吧。”
“这时节还有比命更值钱的东西，恰好小婉就有。”
周福安捂着头，体力不支地靠在马车边，喘着粗气：“姐姐……”
陆清婉反倒把他给打晕了，拖到了马车里，让他好好睡一觉。
她让青娘驾着马车，往山上走。
东坪山寨。
一个白面书生摇着羽扇，唇边弥漫着淡笑，身穿一袭白色长袍，本该是清朗温润的一介书生，却被眼里的冷漠生生坏了那朗润的气质。他坐在椅上，踢着沉睡的狼犬。
被捆在地上的小娃哭得脸都红了：“欺负小黄的坏人。”
小娃正是阿飞，白嫩嫩的脸挂着两行鼻涕，眼泪糊了半张脸。旁边狼狈的男孩紧抿着唇，极力地忍耐。
书生淡漠地说：“把狗炖了，让全寨的人分吃。”
“小黄又没做什么坏事，干嘛要吃了它。”阿飞哽咽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