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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先遭殃的是孙家, 他们发现粮食不见的时候, 还是凌晨。
清荣几家里，孙家排在最末，因为他家和其他几家不一样, 五年前只是平民。
这个时代的阶级说固化的确固化, 说流动却也流动。因为天赋觉醒这种事，就算基因鉴定觉醒率再高，也要看脸。
氪金再多，能不能抽到SSR，也是看脸。
什么保底, 什么概率, 没用。
两百年间, 不知道多少在和评议会中权倾一时的家族因为后辈无人觉醒而没落，也不知道多少强者, 以一人之力，拉起一个显赫家族。
就说最近的，猩红女王正是一位打破了阶层的强者。而在清荣, 原本只是平民的孙家之所以能大肆购买抓捕奴隶，当然是因为他家出了一个天赋者。
F级, 天赋是最平凡最普遍的一种, 体质强化。
和城防军队长一样……和某人也一样。
这样的平民天赋者，觉醒的天赋强劲的话, 就可以和雪熊斯童光学习, 努力混到大家族议员身边当打手。可惜孙家族长只有F级, 都不敢离开清荣，觉醒后只加入城防军混日子，勉强在清荣的上层圈子里建立了人脉。
各路亲戚都靠过来沾好处，又开始拼命买地买奴隶，三人成虎，几年过去，孙家族长在清荣也算得上一号人物。
但和有大家族支撑的其他家比，孙家的底蕴，或者说资产，还是差了那么三四分。
正因为如此，别人家好歹把最得用的干活好手留下一部分在自己手上，免得出事。孙家反而在这几天一股脑把所有奴隶都赶了出去，就为了省下奴隶们的口粮。
这几个晚上，孙家族长和老娘一起数多出来的粮食，心里虽然担忧那神秘强者找上门，但一看到粮食，就觉得自己做梦会笑醒。
可惜，现在，做梦，吓哭了。
“全部没有了？”穿着睡衣的孙家族长质问大管事，“你确定？”
“没有了，真的老爷，仓库里一袋粮食都没有了，”大管事跪在地上抹眼泪，“老太太每天早上要喝的粥不是要提前几个小时熬？今天准备熬的时候，厨房的人打开装米的橱柜一看，里面只有几粒老鼠屎。咱又去仓库看，别说粮食了，连汽油都少了好几桶啊。”
孙家族长惊疑不定，大管事十分忧虑地问：“老爷，大家今天的早饭……”
“你等下。”
孙家族长在卧室里走了几圈，表情倒是不太紧张。
仓库是谁搬空的都不用猜，昨天人才回来，今天就出事了，对方根本就没想要隐瞒，就是拿定了他知道不敢找上门。而且和粮食比起来，人家来孙家走了一趟，整个孙家却没人发现，这才是最糟糕的。
他背后凉飕飕，又摸了摸脖子，发现没有伤口，才安下心。
“黑市来的那位大人呢？”说好的派来保护他，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大管事连忙找来黑市的人，黑市的人听完情况面色凝重。
“我什么都没感觉到。”他说。
“当初可是你们那个代表信誓旦旦说能保证我们安全的！”
“你不是没出事吗。”黑市的人不耐烦地说。
没出事不代表不会出事啊？孙家族长一口气哽在咽喉里。
黑市的人说完就离开了，走之前还要求孙家被耽误他的早餐。
这请回来的到底是保镖还是大爷！
黑市的人一走，孙家族长就摔了个瓷杯。
大管事仿佛鹌鹑，缩在角落，等孙家族长发完火，才出来喊人收拾掉碎片。又弯着腰问：“老爷，那咱们今天吃……？”
“老太太起了没？”孙家族长问。
老太太是孙家族长老娘。
当奴隶苦，当平民幸福不到哪里去。虽然两者之间刚开始有基因觉醒率做分界线，但两百年过去，这条分界线早就模糊了。奴隶被赦为平民少见，平民沦落成奴隶却实在常事。
孙家在现任孙家族长没有觉醒以前，就是这么一户失去田地，也没啥手艺，快沦落成奴隶的平民家庭。幸好孙家族长压力下突然觉醒，才有了现在的孙家。
但这种出身，在那些自夸祖上什么什么大人的其他家族眼里，实在有些上不了台面。为了儿子的地位，孙老太太拼命学排场，早起都要七八人伺候打扮。
不过，今天肯定没办法好好做排场了。
孙家族长闯进他老娘房间，大喊着问：“妈！咱家藏的粮食呢？！”
“放心，”他老娘十分镇定地在做头发，“藏得好好的。”
“还是先看看……”
“都说儿子你放心了。”
老太太说完，等伺候的人把她头发梳得一丝不乱了，才起身披上大袄，颤巍巍往前领路，拄着拐杖走到院子里。
地上的积雪已经开始融化，她指着一片地方，叫人扫干净，然后露出下面藏起来的地窖门。
老太太拿出钥匙，孙家族长没等其他人，自己抓住钥匙跳过去，先对了对锁。
锁是好的。
孙家族长松了半口气，打开地窖门。
地窖里昏暗无比，但他还是能看到一个囊鼓鼓的编织袋。
孙家族长剩下半口气也松下来。
粮食还在。
孙家族长跳进地窖，老太太站在上面，有条有理地教训大管事：“以后遇到这种事，不要慌。孙家在清荣也是有面子的人家，你们这些人要会办事。只要会办事，难道我们还能饿着你不成——”
她叨叨絮絮的话被人打断。
“妈——”
“啥？”
“没有啊——”
“啥？”
“没有粮食啊——”
“你说啥？”
老太太一惊，旋即扒开其他人，也跳进地窖。
人老了，腿脚不利索，落地时老太太差点摔倒。她儿子连忙跑回来扶稳她，又喊人拿风灯。
风灯来了，地窖下被照亮。
除了门口摆放着三袋大米和几箩筐豆子，地窖里，其他的粮食全部消失不见，整个一片空荡荡。
孙家这五年的底蕴没了！
老太太原地晃了晃，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孙家接下来乱成了一锅煮沸的粥，在这个时代，粮食，永远比金票更有价值。
大管事跟着孙家族长问：“老爷，家里几百人，都等着吃饭，要不，去找别家借一点？”
的确只有这个办法了。
但孙家族长没这么做，他思忖片刻，喊大管事派几个人，分别到其他家的院子外看看。
这个时候才凌晨五点，街上不见几个人。派出去的人很快回来，孙家族长问道：“他们那里有动静吗？”
派出去的人回答：“站在白家的围墙外，可以听到里面很热闹。至于其他几家，似乎还没起。”
孙家族长闻言沉思。
大管事：“老爷……”
孙家族长举起手打断他。
“别说，”孙家族长道，“不要……先不要上他们的门，不要告诉他们我们的粮食丢了，等等，等等再看。”
***
在这个季节，凌晨五点和黑夜没太大区别。
边芒一夜没睡，已经搬空了三家的仓库。
搬完这一家，他路过第一个被他搬空的孙家，发现这家已经闹腾起来。
——啊呀，暴露了，剩下那一家是不是没办法搬了？
扛着一座粮食山的力大无穷体质强化天赋者说。
——没事，他老板声音中透着愉悦，不会有人打扰的，他们都等着别人家也搬空呢，快点，你继续。